fmkn:Black Cinderella - 中

‧ABO

·OOC嚴重,雷,白,慎

‧Bonnie Butterfly後日談,風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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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最美麗的風景,最耀眼的光芒,甚至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都是站在那個人的身邊看見的世界。

 

  「我認輸了。」

 

  中島從飯碗裡抬起臉看他,於一片沉默之中眨著眼,盈著不可思議的眼神比記憶中硬是多了幾分孩子氣。對方沾著醬料的唇緊閉,緩慢地咀嚼遲來的晚餐,手裡的筷子還躺著一口準備入口的白飯,還來不及嚥下食物就因為一句話而停下了所有動作,在發現沒有後續之後終於開口:

 

  「什麼意思?」

 

  好動的小型犬還躺在他的腿上打滾,乖巧地在對話開始之際停止了騷動,只有毛絨絨的小腦袋繼續蹭著他空著的右手。

 

  「字面上的意思。」

 

  他嘆了口氣,伸手抹去對方唇邊的一點深茶色,下意識地舔去指腹的殘留物,眼前還歪著腦袋的中島卻有些僵硬地低下頭,再度扒了兩口白飯將雙頰塞得鼓鼓的。

 

  好像小動物一樣。

 

  低得只看得見頭髮的角度令他看不見對方此刻的神情,這片刻的沉默到底是為了細細咀嚼食物,或是用來思考他的發言,大概也只有眼前的小動物先生自己知道了。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想也是。」

  「咦?」

  「不然我就不會坐在這裡了。」

 

  向來黏人的小型犬在輕巧的一聲低鳴後便跳下地板,他坐到中島身邊,看著那人低下的腦袋和黑髮間沒藏住的紅耳朵──那片被長長的髮蓋去一部分面積的白皙後頸,簡直像對野獸直接露出肚子一樣危險;他暗自吸了一口氣,再努力壓下種種湧上的衝動,抓住了對方仍握著筷子的手。

 

  「我認輸了。」

 

  他再次複誦那句沒頭沒尾的宣言,將中島往自己的方向一拉──於是筷子跌落在桌面,完全沒有預料到這種發展的中島則狼狽地往他倒去,一時之間連維持平衡的餘裕也沒有,便連著他也一同往後倒下。

 

  中島正跨坐在他身上,終於在取得平衡之後重新挺起身子,摸摸方才撞上他胸口的鼻子,神情略顯不滿,卻在即將要開口抱怨之前停住了聲音。

 

  「中島。」

 

  他背靠著沙發挺起身子,一手環住對方的腰,一手則往後頸摸去。那片肌膚還維持著比手指高了些許的體溫,在指腹擦過的時候半是顫抖地縮起肩──中島似乎總算察覺了有哪裡不對勁,下意識就往後想退,卻整個人都被他早已就位的雙手壓制得動彈不得。

 

  「中島。」

 

  他前傾身子讓彼此額靠著額,急遽縮短的距離似乎令對方有些手足無措,那對漂亮的眼有些慌亂地亂竄著視線,又長又濃密的睫毛跟著主人的動作不斷地眨呀眨的,連自己正空著一雙手能夠抵抗也渾然不覺,就只是緊緊地抓著衣襬。

 

  「我喜歡你。」

  「我知道。」

 

  中島應得很快,卻一下子撇開了視線。乍看之下就像在鬧彆扭一樣──不,或許就是在鬧彆扭也不一定。平時的中島像小型犬,只要一點小動靜就跳腳,愛吵愛鬧,熟了就變得黏人得不得了,乖巧溫馴又惹人憐愛──如果你好好站在那人拉起的防護網外的話。

 

  中島的防護網彷彿有著嚴密的雷達,只要試圖靠近甚至越界便開始築起堅不可摧的高牆,而一旦陷入這種狀態的中島就像頭無法馴服的野貓,冷淡而神經質,既孤獨又脆弱得不堪一擊。

 

  他知道他踩到會被雷達偵測到的界線了。

 

  「中島。」他捧起對方小巧的臉,以一個只有觸碰的吻讓他們的唇相貼又分離,牽起了對方那始終緊抓在衣襬上的手,「謝謝你給了我這麼多時間。」

 

  許多年前的他也曾這樣抓住戀人纖細而白皙的手指,現在聽來過份稚嫩的童聲毫不猶豫地說:

 

  沒關係的。我會保護你的。

 

  總是停在這裡的記憶因為對方此刻的小動作而意外地延展了後續,刷去他的自嘲,像一塊被遺漏的拼圖嵌入腦海,在那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指引方向。

 

  溫柔的兄長回握住了他的手,以纖細的雙臂將他擁入過於單薄的懷抱,抬起頭便能看見那人美麗的微笑,猶如母親般慈愛的方式輕揉他的髮,與他相去不遠的少年嗓音輕輕地說,如果是和風磨一起的話,一定沒有問題的。

 

  年幼的他曾經那麼理所當然地相信著。以為自己擁有足以擁抱那個人一切的能力,以為他們站在彼此身邊是如此天經地義的事情;他想要那個人能夠無所畏懼地站在舞台上閃閃發亮──他想,沒有任何一顆星星比他的兄長還要耀眼──他想,那顆星星就是他的信仰。

 

  直到真實來臨的那一夜。

  他放開了他的信仰。

 

  他開始不斷嘗試,嘗試著拋棄這一份執念、嘗試著劃開距離;曾經有哪個前輩問過,你們明明就不是感情不好,為什麼要裝作不熟識的樣子。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克制下意識想對中島好的本能,但也沒有其他辦法。因為,不這樣的話,好像自己就會壞掉了。

 

  那個人身邊勢必要有另外一個必要的存在,然而那一個存在既不會是他、更無法是他;小小的孩子將自己的想望一刀刀割去,可那一份被他小心翼翼捧在手裡的信仰早已佔據了整個世界。

 

  什麼都無法留下。

 

  第一次站上年末舞台那晚他狠狠跌了一跤。在整個時空都彷彿靜止的那一瞬間,只有眼前朝他伸出的手緊緊地抓住自己,他被一鼓作氣拉起,連腳步都輕盈得不可思議──他們在淹沒所有知覺的尖叫及樂聲裡並肩奔跑,他們一起笑著唱歌,在最後的最後望向彼此,那一刻他們沒有言語,也不需要言語,一如那個他們幼時便開始的儀式──他們拳碰拳,在塞滿整個巨蛋的尖叫聲裡笑。

 

  那一瞬間他明白,自己心中所預想過的每一個未來,都是不能沒有這個人的。

 

  他仍然不斷地尋找或許根本就不存在的答案,逃避正視自己無法成為那個『必要』的真實──直至最後,卻在一時的衝動之後才發現一切不過是命運開的一個小玩笑。

 

  那晚他拿著檢查報告一夜未眠,站在微涼的陽台邊幾乎抽掉了整包的菸,他看著黑夜逐漸轉白,甚至有好一段時間都無法平靜思緒。如果過去的歲月裡有任何一次跨過那條界線,那麼是不是他們就不會白白耗去那麼多歲月;可是他太膽小了,沒有勇氣去面對自己的無力,更害怕失去那個人從不吝於給他的好。

 

  對他來說,中島是一個過去不曾、未來也不會再出現的,唯一僅有的人。

 

  他們的時間好像從那一刻起才重新開始流動,那晚的中島回應了他的擁抱,就像現在的中島,即使有些鬧彆扭的小情緒也沒有甩開他的手。

 

  「未來的人生裡,請讓我留在你的身邊。」

  「這就是你找到的答案?」

 

  他親吻著中島被自己牽起的手背,看見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開始浮起微紅,這時候稱讚對方可愛好像會被罵,只好努力地忍了下來。

 

  中島在那晚說,不要以為上了床就沒事了。

 

  他們之間不是哪一部時下流行的少女漫畫,更非那些由瑰麗文字所堆砌的耽美文學──愛情從來就不是那麼美好的事情,他們在這些歲月裡掙扎哭泣,甚至一度敗倒在自己的無力之下,他的戀慕伴隨著醜陋的佔有慾,以及即使明白自己的弱小也揮之不去的貪慾。那是無人能夠取代、也不能失去的信仰。

 

  然而他並沒有標記中島。在旁人看來有些緊張的關係儘管稍微緩和,但仍然不是能夠稱為親密的狀態;偶爾他會在對方發情期時提供生理上的協助,不再逃離有對方在的休息室,在工作中開始談笑。弟弟們似乎對這樣的改變感到相當滿意,恨不得直接把他們推在一起,不過說到底,也就僅此而已。

 

  他花了很長的歲月在思考彼此該是什麼樣子,不願意被當成對方的附屬品,更不願意將彼此的關係當作商品販售;他就是他,中島就是中島──他們可以是彼此的半身,命運般的存在,但並不代表就該理所當然地綑綁在一起;他想要作為「菊池風磨」這樣的一個個體站在「中島健人」身邊──更想要對方主動向他伸出手,以兄長以外的身分。

 

  有一天他被前輩抓到了會場,看著他的相方的舞台,觀眾席一片漆黑,他的視界卻只剩下對方──再深沉的黑暗都因為那隻美麗的藍色蝴蝶而有了光亮。那是他的信仰。無可取代的存在。自始至終他們都是截然不一的個體,不需要他人的評論,更不需要誰的認可。他知道自己迷了太久的路。

 

  前輩敲敲他的腦袋,毫無死角的漂亮臉蛋朝他笑起,你找了那麼久的答案,不就站在那裡嗎?想要的話,為什麼不先伸出手呢?

 

 

  「可以拖到連前輩都看不下去,也是不簡單了。」少年瞇起一對貓眼,沒好氣地搖搖頭,拿起炸物盤裡的檸檬咬下。

  「不過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

  「嗯?」

  「你不是已經找到應付發情期的方法了嗎?那……」

 

  發情期的中島總是用盡身邊所有的毯子與衣物將自己包得緊緊的。有時會整個人從大家面前消失,直到工作開始才又出現,身體狀況差到撐不住藥效時則往往只能倒在沙發上昏睡;但無論是哪種情況,總是看到勝利拉著マリウス避得遠遠的,以防α的訊息素影響到他。

 

  「……我說過,那是應急方法。」勝利搖搖手裡的透明小杯,看著當中的液體跟著轉了好幾圈,「那種情況下的雙方會處於隨時可能引發性衝動的狀態,並不是能夠在他人面前進行的。」

 

  因為,那本來就是為了引發性交受孕而有的生理現象啊。

 

  「所以,除了舞台期間,我是不會對健人くん使用這種方法的。也從來沒有對其他人說過。」勝利一口飲去杯中物,盯著他眨眨眼,「啊,不過我是在得到健人くん同意之後才在這裡說的喔。因為風磨くん是二十歲之後才知道自己是α的對吧?大學也已經不會有這類課程了。所以我想還是告訴你比較好。」

 

  少年那一對漂亮的貓眼即使在居酒屋昏黃的燈光下也能閃爍美麗的光澤,有些消瘦的臉龐稍稍抹去了過往的孩子氣,在熟練地為自己斟酒的動作下隨著情緒顯出的各種神情,彷彿記憶裡洋娃娃般的孩子終於得到了一顆鼓動的心臟。

 

  隔著門扉能隱約聽見外頭嘈雜的各種說話聲,曾經的孩子依然看著他,拉起笑,輕輕地說:

 

  我非常喜歡站在舞台上的健人くん,彷彿全世界的星星集合起來都沒有那個人耀眼。我喜歡深深愛著這份工作的健人くん,所以我想要讓他能夠毫無罣礙地繼續站在那裡。

 

  「啊,不過和風磨くん的喜歡是不一樣的。」勝利伸手拍拍他,大方地給了一個爽朗的美少年笑容。

  「剛剛你說,在那種情況下隨時可能引發性衝動。」他很快地消化了對方一口氣道出的說明,終於忍不住將心中不斷升起的疑問拋出,「……那麼你就沒有想過要標記那傢伙嗎?這也是α的一種本能吧。」

  「有啊。」他那向來誠實可靠的團員非常迅速地應了他,拉起異常甜美的笑,語氣陰沉得嚇人。「在我們最後一次一起的那個舞台。」

 

  當我抱著哭紅了眼,一邊向我道歉、一邊被訊息素侵蝕意識的健人くん時,有好幾次都想著乾脆就這樣咬下去就好了。

 

  風磨一口氣喝掉手裡的highball,心不在焉地點著點餐用的小螢幕,聲音低低的,「那時候……他明明就已經知道我是α了。」

 

  那怕是一句抱怨,也從來沒有聽過。

 

  「但當時風磨くん也不是真的想標記健人くん對吧?生理衝動不算的話。」勝利抽走了兩人面前的空盤,連著空杯子一起往桌邊放,聲音平穩而冷淡,「連我都感覺得出來風磨くん還在摸索些什麼,更遑論健人くん。答案是愛也好、懦弱也好、迷惘也好,就算是一些些的猶豫,那個人的自尊心都不會容許自己被這樣標記的。」

 

  這點風磨くん自己不是最清楚的嗎?

  那個人是不懂得求救的人啊。

 

  勝利舉起手裡的小杯,逕自與他的輕敲一下,玻璃清脆的撞擊聲在室內帶起一圈奇妙的共鳴聲,敲得他腦裡嗡嗡作響。




-待續-



想一口氣說完fmkn的每個階段果然太難了(是我表達能力的問題)

如果有看不懂的地方或感想可以告訴我就太好了\(^^)/


整理一下本篇+兩篇後日談的時間軸

2014年 風磨二次青春期

2015/1 新春JW

2015/3 風磨成年

2015年 Bonnie Butterfly

2015/12-2016/1 JW

2016年 825事件

2017年 後日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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